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在本世纪风靡了世界文坛。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以其强烈的象征性、寓意性和描写的夸张为特点,颠倒作品中的时序、打破空间的界限、人鬼的界限、主客观的界限来反映似梦似真的现实。这种近乎荒诞、充满幻想色彩的文学风格的产生很大程度上归根于拉丁美洲绚丽而富有传奇色彩的热带原始丛林的自然风光和古老而神秘的土著文化。同样,在视觉艺术中也有类似的反映,尤为突出的是墨西哥的几位重要的画家的创作。在这里,我也给他们冠之以“魔幻主义”之名。需要说明的是:这种艺术手法在拉美不仅仅限于以下几位画家,在其他艺术家的创作中也偶尔见到。 在20世纪的拉美艺术中,妇女充当了比欧洲与北美妇女更重要的角色。各国的主要画家中都有杰出的女画家活跃。妇女在艺术中的主要作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拉美文化中的“大男子主义”。这似乎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在拉美国家,传统的成见认为:男子的活动领域主要是政治和军事,而且必须在公众场合限制自己的个人情感因素,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人类的弱点。因此,所有门类的艺术活动基本上属于女性的活动范围,她们可以表现个人感情。这一传统使妇女成为艺术领域的主要角色。男子从事艺术活动不是最佳的职业选择,即使当了艺术家,他们也回避个人感情的表现,而倾向于表现政治或社会、历史题材。这一点,在里维拉和他的妻子弗里达.卡洛(1907-1954)那里表现得特别典型。里维拉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允许纯个人因素出现在他的画中,如《阿拉梅达公园星球日下午之梦》中出现了他的自画像和卡洛肖像,而卡洛的绘画却完全是自传性的。 在这一对艺术家夫妻之间似乎永远存在着一种竞争关系,但里维拉总是占了上风,因为卡洛被观众接受很大程度上因为她是里维拉的妻子。这种偏见直到卡洛去世30年后才开始改变,她的作品才逐渐被人们所理解和重视,卡洛作为一个女性的杰出代表才引起人们的注意。现在,她的名声甚至远远超过了她的丈夫,被认为是墨西哥现代艺术运动的奠基人之一。 卡洛成为一个艺术家的生涯不仅仅因为她与里维拉的关系,也因为她长期的疾病和强烈的墨西哥民族主义情绪。痛苦和坚忍构成了这位女性短暂的一生中的主要内容。 弗里达.卡洛出生于墨西哥城郊的一个艺术家的家庭, 她父亲是一个职业摄影家。她曾进入国立预备学校学习,成为这个学校极少数的女性之一,在男人为主的环境中发展了她的聪明才智。她的早年发生了两次悲剧性事件:一是6岁是患了小儿麻痹症,给她留下了右腿轻度萎缩的毛病。18岁时又因为一次车祸,导致她的盆骨与脊柱破裂、腿部骨折、腹部和子宫被一根钢管穿透。虽然经过多次手术使她保全了性命,但她的一生从未从这一伤痛中摆脱出来。她经常忍受剧烈的疼痛,而且不能生育。她的绘画成了她对付不幸的武器,她讽刺和抵御这些不幸,甚至无情地表现它们。 与肉体痛苦相伴随的是精神的痛苦,她与里维拉的婚姻成为她一生中致命的伤痛。卡洛于1929年与里维拉结婚,他们的婚姻充满着传奇色彩。她从少女时期便梦想着有一个里维拉的孩子,他们戏剧性的相识并神速地结合,她一度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但里维拉是一个天才的画家和负心的丈夫,他频繁的风流韵事令卡洛无法忍受,他们于1939年离异。以后的许多年,里维拉仍然与她藕断丝连,而卡洛则从未从对里维拉的深爱中摆脱出来。这种关系使卡洛饱受煎熬。 卡洛最早的绘画大多为自画像或是她的家人、朋友的肖像,显示出土著绘画的特点,具有平涂的色彩、清晰的轮廓线、特别的细节等。她为加利福尼亚园艺学家路瑟尔.波班克画的肖像,把他画成半人半树, 裸露的树根向下延伸到地下的一具骷髅上。1932年,她画了第一幅表现她自己极度痛苦的题材的画:当时她在底特律的流产。在画中充满了痛苦与厌恶:在福特医院,裸体的卡洛躺在病床上流着血,她肿涨的腹部插着六根管子,就像脐带联接着体外的子宫和胎儿粉红色的身体,这也是她的情感象征物。病床被放置在荒野里,深褐色的旷野增强了她的孤独、绝望感。在远方,低低的地平线上,伫立着冷峻的福特汽车公司的工业建筑。里维拉在评价这幅画时说:“她的作品突出了女性的忍耐力、忠诚、现实、坚忍和痛苦。在此以前从来没有一个妇女像弗里达这样在画布上表现出极度痛苦的诗意”。* (* Holiday T.Day 《拉丁美洲1920-1987年的魔幻艺术》P. 60)#p#分页标题#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