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瓒 虞山林壑图 水墨纸本 94.6×34.9cm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闲聊时,一位年轻国画家向笔者抱怨--如果不耗费大量的精力,把一幅作品画得很“细”很“多”,就别想进入美展。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假如齐白石活在今天而且还没有出名的话,他的画肯定也入围不了全国美展。我说,你的看法有道理,美展的机制和导向值得质疑。但是,今天,真的有齐白石吗?
画家还有他的另一个困惑--为什么放眼望去,看到的“艺术”无非两种:一种以“勤劳”取悦人,一种靠“忽悠”唬人?我说,艺术搞得不好,总是陷于两端,要么琐细,要么草率,要么匠气,要么江湖气。从来就是如此,只不过现在更突出罢了。
接着,这位朋友提出了一个比较“学术”的问题--一件艺术品,究竟需要多少的“信息量”,才是“足够”的?
繁与简,是艺术创作与赏鉴的一个重要“议题”,无论古今中外。
中国人似乎是以简为贵的,讲“空灵”,尚“萧散”,“以少胜多”,“惜墨如金”,“绚烂之极,复归平淡”。这背后有哲学的源头,如老庄所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
“简”是不容易的。对“简”的追求,实为一个概括、升华的过程。“简”不是“少”,不是浅薄与空洞。“一木一石”,当有“千岩万壑之趣”。“言简”的另一面是“意赅”。否则,“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连今天的广告词,都懂得标榜“简约而不简单”。
那么“繁”呢?真正审美意义上的“繁”,也不是堆砌和多余。“繁”与“简”乃一对相互参照、互为依托的辩证关系,而非雅俗之鸿沟。商周青铜器之繁复瑰奇,与宋代五大官窑之简澹素朴,你能说何者为高,何者为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