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美术界,尤其是油画界曾经刮过一阵很强的风,那就是学习苏联,同时而来的则是学习十九世纪俄罗斯巡回画派。苏联的油画技巧确有值得我们学习之处,巡回画派的油画技巧更是世界油画宝库中一颗明珠;但是,学习苏联油画及向巡回画派的油画不知为什么竟成了一种“以此划线”的政治性的风尚,压倒一切。其它则不管你是法国的米勒、荷兰的伦勃朗、德国的莱勃尔,则都属于资产阶级,不能说是“学习”,只能说是“参考”、“借鉴”。其实对苏联油画、巡回画展又何尝不是只能是参考、借鉴?);在这种压倒一切的强风之下,苏联的油画风格,风行全国。到了文化“大革命”,又不管是法国的、德国的、还是苏联的“巡回画派”的。一概都成了“封、资、修”,谁也不敢提了。 我觉得,我国的油画是在“左”得可爱的十七年中、又在“左”得可恨的“史无前例的十年中”前后加在一起一共二十七年的“左病”中渡过的。就油画创作而论,有重大成就;就油画技巧而论,没能多方面地学习、吸收世界各国的油画技巧,则是重大损失。外国客人觉得我们的油画作品像是一位画家画出来的,风格相似,作风雷同,老师有余而趣味不足。这二十七年的“左”所造成的。 尽管如此,我们毕竟培养、锻炼出了一大批油画家,在油画创作方面也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即使就油画技巧来说,应当充分肯定,我国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技巧与风格不是一回事,不要因为外国人说我们“风格一律”而气馁,风格的多样化是可以创造的。把我们现在的油画技巧作为一个新的起点,这起点并不低,只要前进,把已有的水平突破,我国油画的面貌就会很快地大为改观。 中央美院成立三十周年油画展览可以使我们看到我国油画技巧的水平,可以增强我们的信心。如果过去“马派”(当然是一朵很美的花)影响较为普遍,这个展览却显示出了各派争荣、各家争鸣的喜人景色。作为学派、作为一种风格,不能都已“成型”或成熟了;但是,可以看到油画家们在努力探索自己的道路。题材多样,形式风格多样,一扫过去的平淡无奇之风。 这个展览的作品中,“主题性”创作少了,表现工农兵的形象少了,我以为是缺陷,也可以说不是缺陷。因为,用“主题性”创作的多少和表现工农兵形象的多少来要求一切美术展览,是不恰当的。此次展览,组织者在题材方面也没有什么规定,主要是希望历届校友拿出自己的一、二件作品,而校友确也拿除了自己心爱的、自己认为可以代表自己水平的创作或习作,或者也可这样说:允许大家说自己的话、说自己想说的话,所以才“凑”成了这样一个百花齐放的展览。这没有什么不好,我倒觉得很好。 对油画要扶持,而且要大力扶持;对油画的“主题性”创作要扶持、要鼓励、要组织、要为之打开出路,而且要大力提倡;但也不要过分担心。说出口中国画把油画挤了,目前是有这样的现象,但是,有志气的油画家们、有志气坚持“主题性”创作的油画家们,有志气坚守自己的阵地,而且拿出了自己的创作成果。北京市庆祝新中国成立三十周年美展以及全国美展,油画创作可说是出人意料地拿出了自己的“份量”,使群众和美术界都为之敬服,即是有力的明证。 油画创作要突破已有水平,油画技巧也要突破已有水平,为了这个目的,就技巧来说,有必要把大门开得更大些,要使油画家们有条件、有可能向外国——各国的油画学习、借鉴;对油画家们来说,要更放手地允许大家进行各种赏识和探索。 我认为,中国的油画是大有希望的。我作为美院的一位校友,愿祝身在全国各种不同工作岗位上的校友们取得更大更新的成果,为提高我国油画创作、油画技巧作出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