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的魅力在于:一直顺应时间与空间的变化,尤其是气息的变化,但一直赋予这变形以形式,却并不固定,而是让形式可以生变,生成为活化的形式或者形式保持为活化。这个随机应变,就是悟性的形式感。但随着西方理性秩序的进入,这个悟性必须接纳理性,继续保持活化,既不能陷入理性的强硬建构,也不能仅仅保持传统的气化变化方式,而是必须活化理性,保持理性结构的同时,继续生成为新的活化形式。
这即是形式的韵调,一种轻微变形的音调,即杜尚所言的“虚薄”,赋予虚无以精微的形式。从传统宣纸水墨的材料出发,梁铨的绘画很好地回应了这个形式的微调与活化的要求。
1,理性与悟性的合成。一个当代艺术家的贡献在于,以异质的资源和力量重新唤醒自身的传统。对于梁铨而言,则是借助于西方几何抽象的理性,在与之对比与变形之中,通过唤醒自身文化的悟性,激活自身文化艺术的内在形式。即理性与悟性的同时交融,构成中国艺术家的基本精神形式。理性乃是有着逻辑,有着几何形式的构成,梁铨是通过以尺子打底的横格子,如同唐代界画的尺子,是规矩与尺度的痕迹,还有画面的块状格子;但,中国文化则是道家的悟性以及佛教禅宗的偶发随机性,即带有妙机的悟性,通过打破块状的均衡,使之更为具有边缘的细微变化,而且在色块的倾斜与轻微震荡之中,带来画面的变化性。
2,几何形理性的变形。我们可以通过几个图片来比照:一方面,是借用蒙德里安几何构成的抽象画,通过更为细密的格子与不同色域带来差异变化,但并非规整的几何形以及相互的比例构成的对比来形成画面张力,而是在细密的块状,利用传统线条的柔和变化,以及水墨还有水彩带来的色晕的层次变化,无论是色块本身不规则的形状,还是色块边缘的齿状轻微起伏的变化,都让几何形的硬性有所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