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了世界前卫的位置上？：观王易罡画有感

　　看着王易罡的2006和2007年的作品，从以《美国制造》为代表的全球政治系列和以《中国山水》代表的中国文化系列，看过去，看过来，思绪飘飘，在多种方向上绞缠：这些画意味着中国艺术的一种新走向？这些画具有怎样的艺术和文化的关联？这种走向对中国文化的演进和世界文化在当下的演进，具有什么样的意义？这一走向及其艺术和文化的影响会对中国艺术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一， 前卫冲锋：从中国到世界，从跟潮到领潮　　王易罡，自进入艺术的公共空间以来，一直是一个前卫画家，从80年代的抽象作品到90年代的政治波普，他与中国的前卫艺术，先是跟潮，在跟潮中，他尝试过多种时尚的前卫形式（现实主义、立体主义、抽象、具象、拼贴、涂鸦、波普……），因为当时风流人物甚众，几乎掩盖了对他的注意，后是并进，成为可以被注意的一员，但新世纪后，从2002的《时尚经典》到2003年的《解放台湾》，他呈出了一种艺术形式，而到2006年，当他把这一艺术形式运用到国际政治领域，创造了《美国制造》《卡斯特罗》《萨达姆》系列时，突然之间，已经处于领跑的地位了。他的展览在世界各地举办，特别是在美国举办，又特别是在美国国会图书馆举办，他的前卫领跑，已从中国变而为世界。比较一下《美国制造》与《时尚经典》，画风相同，但题材不同，正是这一具有全球性政治和新闻焦点的题材，把他推上了领跑的位置，而这一位置又反过来使他的艺术形式得到了彰显。而一旦有《美国制造》等国际系列作为语境，《中国山水》就不仅是在中国国内的语境中呈现，而是在国际的语境中呈现，从而又会得到新的读解。再比较《中国山水》与《时尚经典》，其艺术形式是一样的，但由于有了《美国制造》衬照，二者都获得了新的意义升华。正是在这一艺术与文化，中国与世界的吊诡之中，《经典时尚》《美国制造》《中国山水》以一种互渗互动互推互显的方式，把王易罡推上了前卫的领跑位置。　　前卫艺术的“前卫”，当其于1980年代出现在中国的时候，就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是社会的文化批判，二是艺术的形式新潮，那时这两种功能都交汇在一种由对西方的现代艺术和后现代艺术的模仿、挪用、启发而产生的艺术形式上。1990年代以后，文化的主潮变向多元，前卫艺术的艺术形式并没有变化，但其所在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生了变化，前卫艺术在同一性质的艺术轨道上创新前进时，却因与主流文化的对话，与流行时尚的交汇，与展览机构的合作，与艺术市场的接轨，而渐渐地失去了或者说大大地减少了“前卫”性质。这一失去或减弱像一种时代的“天命”横在胸怀壮志的艺术家面前，从1900年代到新时纪，多少前卫艺术家，在这种多元因素纠缠共流、国内外复杂互动的天命中，无奈地载沉载浮，而王易罡的《美国制造》突然把自己摆在了世界性的前卫面前。这一现象下面内蕴着很多的历史/文化/现实的玄机，值得我们去细细的寻味。　　二，《美国制造》的惊震效果与解释学关联　　《美国制造》的命名，抓住两极世界终结之后，美国一国独大这一关键之点，世界史的演进在很大程度是由美国来决定的，当美国掌握了世界史的主导权之后，世界的方方面面都要或大或小或直接或间接地受美国掌握和影响，在这一意义上，“美国制造”成了理解世界的一种本质，世界史有其自身的内在演进规律，美国人主导世界之后，其所作所为是符合世界史内在的规律的吗？“美国制造”突出“制造”，把一种很深奥很复杂的问题以一种艺术的方式点了出来，具有了一种艺术上的惊震效果。伊拉克战争是美国制造出来的，制造者要给伊拉克带去民主，但带去民主的军队却暴露出虐囚的丑闻，这正如后殖民理论所讲的，当西方用军事/政治/经济的强权把自由/民主/博爱扩张到非西方世界时，往往出现的是自由/民主/博爱的反面，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历史吊诡。在这一意义上，王易罡的《萨达姆》系列，《卡斯特罗》系列，以及有关由伊拉克战争带来的一系列作品《路口检查站》《新闻消息》《五角大楼的忧虑》《新的询问》……都是美国“制造”的结果，世界史的演进，新现象的出现，美国制造是一种主要的动力，这种美国制造给世界带来了什么？对世界意味着什么？这就是王易罡的画以一种尖锐的方式让人们感受到的，要人们不禁要去想一想的。正是在这一点上，王易罡站到了前卫的位置上，这一前卫是以一种由艺术敏锐力而来的思想前卫。从思想前卫这一点来说，王易罡正好成为1980年代中国前卫艺术在社会批判和思想批判上的精神回声，只是这一社会批判和思想批判的焦点由中国移到了世界。中国前卫艺术进入1990年代以后，无论是在国内的演进，还是在国外的发展，渐渐地进入由思想前卫变成了市场前卫的衰变过程中，王易罡的作品对前卫精神的激活，对中国艺术和世界艺术，内蕴着一种领潮的功能。　　三， 全球化时代的艺术方式与风格建立　　王易罡的《美国制造》之所以有一种惊震的力量，不仅在于其面对世界时的思想敏感，更在于表达思想的艺术力量。他抓住关键性的视觉元素，用一种后现代方式拼贴起来，形成了艺术的和心灵的震憾。后现代的拼贴既是思想家们颠覆本质主义的有力武器，也是艺术家们突破僵化的解构形式。自1980年代以来，拼贴就成了中国前卫艺术家得心应手的艺术形式，但要把这一形式运用得好，在于两点，一是对元素的感受、领悟、选取，二是把这些元素结构成为一个具有艺术意味的整体。1980年代的前卫画家对长城和汉字的选取，并进行多种巧妙的安排，是使之取得当年启蒙的惊震效果的关键，而今王易罡对美国国旗，虐囚画面，射击杷心，囚犯萨达姆，性感明星梦露……这些重要视觉元素的选取，是把一种全球现象进行深度的艺术组织，而取得感受惊震又让人思想深思的要点。在这些作品中，国旗始终是方正的，彩色的，杷心始终是方正的，彩色的，这是本质与目标；而美国的敌人，萨达姆，卡斯特罗，以及美国制造世界中出现的令人不堪看现象，则是黑白的，这种彩色与黑白，主位与次位的关联与对比，产生一种惊震；而囚犯的裸体，则有了色彩，正如性感明星梦露有多种色彩方式一样，抗议的示威有了多种色彩，这些同与之相联的黑白形象，又构成一种互动，产生一种启思…… 　　《美国制造》在以自己的方式引起惊震的同时，是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自1980年代以来，中国前卫画家形成自己风格的方式，就是不断地画一类作品（丁方的大山，耿建翌的面部，徐冰的长城，吴专山的汉字……），用一种快速而又不断重复的作品量来呈出一个画家的个人风格。王易罡也是如此，以不断“重复”的美国制造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最能成为王记标志的，是由一颗颗白色小圆点构成的各种长方形，总是出现在画面之中，以两块为多，也有一块的。这一圆点方块在每一画中的出现，具有电脑的简单性，在电脑时代，字节构成了宇宙的基础，正如在前电脑时代，原子构成了宇宙的基础，因此白圆方块具有了宇宙本质的象征意义；白圆方块，也让人想到后现代哲学所言说的宇宙本质的缺如，没有一个本质的控制，各种现象都由自身的努力生存与互动；还让人想到东方的空无，世界的五彩现象，都由无而生，又回归于无……这白圆方块成为了一种普遍性的符号。　　四，王易罡：在中国与世界之互动之中　　这一具有王氏标记的普遍性符号，不是在《美国制造》之时形成的，在之前，2002年的《时尚经典》，2003《解放台湾》中就有，在之后，2007年的《中国山水》系列作品中仍有。有了这一白圆方块，王易罡新世纪以来的创作，呈现出来了一种统一性。从《时尚经典》的中国，到《美国制造》的世界，再到《中国山水》的中国，中国与世界的互动互通互渗互推呈现了出来。　　在《中国山水》的四幅画中，无一不有三种元素：中国古代山水画，裸体女人，商业广告。《中国山水》中的裸体女人，让我们联想到《美国制造》中的性感影星，由性这一人最基本的原欲所体现出来的人生在世的欲望，中西皆同，它构成了人的包括性欲在内的一切欲望的符号，人在世界的行动就是由欲望的驱使而来的；裸体女人与古代山水的并置，让我们去想，山水也是古代中国人的欲望符号，古人想往的是山水，今人想往的是肉体，从更高的层面上看，山水和肉体都是人自我标榜的一个广告。正如伊拉克和萨达姆都是美国的欲望对象，也是美国一超独霸的一种商业广告。　　正是在由一种普遍性的白圆方块的统一性中，我们感受到了中国与世界的相通，并在这一相通性的感受中，生发出对古今中外一种根本性的道理的遐想。也许，在全球化的时代，为交流中的世界提供这样一遐想，正是王易罡作品的意义所在。#p#分页标题#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