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上海美术馆前所未有地热闹,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年观众早早地簇拥在大门口,等着一个展览的开幕。这是一个主题特别的展览:“青春叙事——知青油画邀请展”。三家主办方也很特别,分别是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新民晚报社、北大荒集团,没有一家是纯粹的美术机构。尽管如此,展览还是网罗了许多著名的艺术家,展品也包括了许多当年曾经“传遍神州”的名作。置身在这个主题、主办方、参展方与观众都很特别的展览空间里,你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让你真切地意识到,那个一去不返的年代离我们并不遥远。这一切,都与“知青美术”有缘。
同时,我们又可以看到,在拍卖场上,“知青美术”中的有些作品受到追捧。特别是近年来崛起的“红色记忆”板块出现了令人咋舌的天价,引发人们对其中的“知青美术”市场价值的猜测。因此,我们借这个展览的机会,对“知青美术”做一个梳理。
策展人语:用另一种激情来体现原来的那种激情
李向阳(策展人):
时过境迁,恍如隔世。今天,讲述插队的故事就像讲童话一样遥远,但往事并不能如烟云般地消散。无论历史终将会对这场运动作出什么样的裁定,也无论当年的伙伴们如今是达官显贵还是下岗退休,我敢断言,我们中的任何一位,都无法忘却那一段峥嵘岁月,也不会回避命运对自己的宠爱。因为,“知青”的特殊称谓,曾经令我们无比骄傲无比癫狂无比困惑无比沉重;“知青”的特殊遭遇,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年代屯垦戌边其他民族搬移迁徙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
李斌(策展人):
这次展览的主题就是泛知青主题。整个展览速写50幅,油画150幅左右。这次展览实际上是我们这些艺术家在当前的理性思考的表现。中国人之前之所以发生了那么多灾难,就是缺乏理性的思考,缺少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次画展我们恰恰就是要突出这一点,突出我们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方式,然后对待我们曾经有过的这么一段青春经历,我们怎么叙事,从而表现我们很多不同的态度。
首先,采取一种包容的态度,对于当年,不管是觉得青春无悔也好,还是蹉跎岁月也好,我们都可以包容。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符合历史的判断,比如文革是是一场浩劫,我们知识青年是文革当中受迫害者中的一部分人,而且是最大的受灾者。我们是和共和国的同龄人,社会主义国家所有的优势、优点都应该在我们身上体现,但恰恰是我们不仅遭难,而且应有的受教育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我们要用另一种激情来体现原来的那种激情,我们给别人带来一种启示:我们怎样看待那段过去。我们不能将我们知青受过的苦难神圣化,也不能说它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们要突出的是:苦难就是苦难,我们在逆境中是怎么坚忍不拔的,又是怎么继续着我们自身的努力的,如何在逆境中把负面的影响减低到最小,我们怎么抢时间,补学习,怎么拼命地去补充知识的积累,怎么去拼命地去研究这段历史。
当事人语:知青——中国和世界近代史上独特的历史身份
许江(参展艺术家):
这是一张老照片。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我们都投以某种留恋的目光。其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不仅是一场送别,不仅是与一种山乡环境、与一段朝夕相处的生活告别。事实上,我们正结束一个青春的年代、一种游历在野的生存方式。在那一瞬间,在那平静而一致的注目中,埋藏着多少风雨知青在清寂无援的状态下苦苦坚守的生命本己的耐心。“上山下乡”运动,作为“文革”苦难的副产品,将1700万颗青春生命抛掷到远疆海角、山岭偏地,去经受风雨、承接磨难。于是,知青成了一个时代的代名词,成为中国和世界近代史上独特的历史身份。有多少人将生命留在那历史岁月中?有多少人苦苦挣扎着从那里走出来?正是这生命本己的耐心,知青不仅经受住了风雨磨练,而且还从磨练中得到生命蹉跎的历验和洗礼,得到在广阔天地中去问去思的在野的生存方式,得到一生一世都受其漂染和侵浸的精神塑造。知青的身份依然活着,活在曾为知青的心灵深处,活在他们注定要受历史关注的真诚表白之中。#p#分页标题#e#
李向阳
去年秋天,偶遇黑兄荒妹们商讨如何筹建知青博物馆的事情,因而引发了这个《青春叙事》的展览。我接受了邀请,兴致勃勃地参与了展览的策展工作,并通宵达旦地赶制了几件作品。现在,辛辛苦苦地忙乎了大半年之后,展览终于要开幕了,我却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忙什么?是寻找,还是寄托?是怀旧,还是归依?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想宣泄一下复杂的情感。当我即将走完天命之年为告别工作舞台而反复斟酌着谢幕词时,忽然发现,有关“知青”的字里行间恐怕只剩下了两个字,这就是——真实! 用心将这一份真实珍藏起来,传承下去,一定是这个展览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