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太勃尔与透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1775—1851年)并称为最伟大、最具影响力的英国风景画家。康斯太勃尔的艺术,虽然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臻至成熟,却极具独创性,为19世纪“后印象派”画家们开拓了各种可能性的实验之路。
从一开始,康斯太勃尔致力于风景画的创作方法,就包含了几种极为独特的要素。当然他的作画方式是以学院派惯用的标准为基础:正式在画布上作画前,先完成整体素描的准备习作,再进一步为各个细部作许多写生。写生主要在夏季的几个月,这段期间康斯太勃尔会到户外进行素描写生。到了冬季,他就以这些素描为基础,在画室完成油画作品,并准备于翌年的皇家艺术院展中展出。康斯太勃尔专心致志地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当后来要绘制“六英尺长”作品时,更多了一个准备阶段:他运用调色刀(pallet knife)描绘草图,然后才完成大型的油画。
撷取故乡自然之美
不过,康斯太勃尔所画的风景画仍与学院派有所区别。当时大部分的风景画,都是描绘大家所偏好的名胜美景。风景画家们只前往能提供优美风景题材的地区,不外乎是能眺望青山、瀑布或辽阔大地之处。1821年,他写给友人约翰·费雪(J0hn Fisher)的信中曾如此表明:“水车轮板滑落的水声、垂柳、崩塌的古堤、沾满污泥的木桩、红砖壁,我只喜欢这样的事物……我只擅长描绘我所熟悉的地方,绘画不过就是表达情感的另一种语言。我的青年时代全在史都河岸边愉快的度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促成我成为画家……我提起画笔之前,就想将它们画下来。”
史都河并非是当时的画家及美术爱好者所喜爱的地方,康斯太勃尔却执意将自己绘画题材限定于此。值得注意的是,他所描绘的景致,从现代都市人的眼光来看,处处充满着回归田园梦想的魅力。不过,对当时的人们而言,却不见得有吸引力。因为他的画多半是对农民劳动的印象,或是集中于磨坊、水闸、人来人往的运河等情景,连对马匹的描绘,都是负荷着重物、步履蹒跚的模样,而不是贵族所豢养的纯种马匹,奔驰于田园风景中所扮演的浪漫优雅的角色。
记录大气与光影的变化
与前辈画家们不同,康斯太勃尔极想在自己的画作中,细腻地描绘出日光与大气层的状况。他曾在自己作品集《英国风景》一书的序文中表明,他经常以此为标志,“记下阳光的光与影给风景带来任何影响的迹象,不仅要画下那模糊不清的景象……还要记录那一天、那一刻的阳光与光影……从飞逝的时光中撷取刹那间的一刻,再将刹那间的一刻化为永恒的实体”。令人惊讶的是,他这种创造“刹那间”的意图,竟与50年后印象派的画家们所声言的绘画目标不谋而合。康斯太勃尔和这些画家一样,并非以特定的地点,而是以一天中某一特定的时刻来区别自己众多的画作。譬如,《干草车》最初是以《风景:正午》(Landscape:Noon)为题在皇家艺术院展中展出。
但康斯太勃尔与这些“后印象派”画家们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他画中经常出现的天气状况,只是传达各种心情的表现。这种情形,在他晚年的油画中特别明显。由于康斯太勃尔的厌世想法越来越强烈,因而创作出一批苍凉灰暗的风景画。“连微弱的阳光也看不见,从我身边全然被剥夺”,他对友人这么说,“所以我描绘不止的暴风雨,又有何不可思议的呢!”
将情绪融入风景
在康斯太勃尔画作中出现的一些情绪性的表现,或许与他自然主义的创作初衷是对立的。可是,他想在画中描绘光与大气,却早已铭记于心。所以他在19世纪20年代初期就开始仔细观察,不断创作出有关于“云”的习作。与康斯太勃尔同时代的人们,都对他充分实现写实主义(realism)风格的成功表示认同。画家友人亨利·富斯里就曾开玩笑说:“我喜欢康斯太勃尔的风景画,色彩优美,光线总显现在最恰当之处,正因如此,常令我想瑟缩于外套与伞下。”可是,有些资助他的人却有不同的感受。索尔斯堡主教请康斯太勃尔为他所任职的教堂画一幅画时,康斯太勃尔画出在地平线上笼罩着乌云的背景。主教虽不满意,却很委婉地向他暗示,自己比较喜欢清澄的天空。于是双方取得妥协,康斯太勃尔最后将教堂的背景改成积层云,只保留了快要下雨时的景象。#p#分页标题#e#
以大胆色彩表现光的反射
康斯太勃尔为了表现大自然的景色,运用白色颜料以极轻巧的笔触,画出阳光在潮湿幽深的森林中摇曳的反射光影。有时他会进一步在绿色的部分添上补色或鲜明的红色,让整体的色调更丰富明亮。
可他在画中运用这种技法,却招致众多评论家的愤怒,他们都将达种白斑点讥讽为“雪片”。更有甚者,有些人批评他的画就是因为这些白斑点,好像永远都未能完成,对于一幅在展览会中展出的作品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缺陷。一位评论者将这样的效果比喻为“房舍盖好后还残存着的脚架”。他还进一步地说:“康斯太勃尔的风景画很刻意近似自然,加上这几笔就更加像了。为了隐藏人为痕迹所做的努力,看来没什么差别。”
尽管如此,也是因为这些革新的技法,康斯太勃尔的画作在法国展出时才会如此备受瞩目与赞赏,也才能对后来几代艺术家们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