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100×82cm 2011
我们的虚荣、我们的热情、我们的模仿精神,以及我们抽象的知识、习惯,凡此种种都会影响到我们观看事物的方式。艺术作品的任务就在于去除这种影响,让我们回到心中未知的深处。---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 1871-1922)
茹小凡的艺术,不单单只是艺术,真确一点说;他的艺术是在传达对人生的一种态度。
茹小凡年轻的时候,在当体育老师之前,曾经有一段不长不短时间是担任裁缝工作,或许现在想起,他可能会觉得那段裁缝工作只是段过程,谈不上任何多大的后续关联,可是,我却认为这段经验对他日后艺术创作并非全然没有影响,最直接的一点,应该是落在于当他在处理创作画面结构时,何尝不也就像昔日他面对裁缝所需要打版、拼接、缝制…一样吗?茹小凡的艺术,经常性会出现不同窗口的交置性;这种结构性的交置,自然不像衣服的缝制是建立在一种交融的缝合关系,但茹小凡就好像是在面对不同的布料与色彩,他让它们发生在一个时空里,彼此又能有对话,但也又能各自产生独立的被解读性。除此之外,一位艺术家单纯受到颜料的训练与曾经历过色彩的接触培养,其实有相当大程度不同。因为,擅长使用颜料的人,不见得就懂色彩。但茹小凡的作品里,他所运用的色彩不仅多且繁琐,却丝毫不会相互冲撞发生不和谐。从西洋美术史里,野兽主义(Fauvism)的代表人物马谛斯(Henri Matisse 1869-1954)就最能称得上具体表征。马谛斯本来就是相当会运用幻想、原始语调来彰显出自己心念,他尤其擅长将自己旅游所观察到近东艺术;尤其是阿拉伯式纹饰(Arabesque)和花纹式背景做了极致的发挥,在灿烂的原色并置或者仅着以细白线、轮廓线来加以分割所展现的手法,更是令人印象深刻且影响到后学者。因此,马谛斯不仅在架上创作上有独特表现,他后来所涉及到戏剧装饰、设计工作,都能产生非凡的视觉讯号。颇玩味的是,马谛斯原本是个学古典文学的人,后来又考入学校研习法律,而且还在法律事务所任职过,但却不安分的参加突尔的公旦学院绘画班;接着才又进入朱丽安学院从Bouguereau、Gustave Moreau。但马谛斯却最能够放掉学院训练,摸索出自己的艺术语汇,进而成就出个人特色。而茹小凡的艺术在驾驭色彩的自如上,也令人感觉得出势必是经过一段超越传统学院的制化式调教,使得他所展现在画布上的色彩,不纯然只是停留在颜料的堆栈,而是一份生活的视觉教化。
No.29 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190×160cm×3 2010
从生活的视觉教化,再到作品所展现出来的一种人生态度,似乎更可以拿2010年一幅三连屏作品来加以观视更能充分明了。茹小凡对于「花」这个题材甚有琢磨,但我总认为他并非是在画花;而应该是在画花的这个行为里,去探求生命的荣枯与永恒。在这组三连屏创作里,茹小凡让每个画面都同时并置着不同时空的发生,我们可以看到海边嬉戏的青春生命、可以看到蝴蝶的幻化、可以看到海水连天的敞阔,但这些画面都仿若剪影式镶嵌在画面一角。茹小凡真正着重的主体显然是在每个画面上的「花」,只是这些「花」就好像是深海里的贝类化石;生命的聚结已经分不开这些花原本的模样与丰采,它们似乎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生命共同体,紧紧地牵系着生命的前世与今生,甚且也携手走向未来。细心的观察,可以发现茹小凡安排在画面当中的一些细微的角色,独居的老人与远去的伴侣;巧妙地被整个花石联成一个生命思念体,而旁边的彩蝶或许也正意味着生命另外一层锐变。比较有趣的是,茹小凡在他的创作系列中,始终没有放弃他从现实社会所借取的人工物料来与自然生命作相对性讽刺与对立。在这三连屏作品,塑料瓶、垃圾袋、铝罐、被丢弃的玩具车…,当消费性的物料被拿到这个空间处境来做为对话时,一方面彰显出人类所制造的物料风景与自然风景所产生的对峙,另一方面似乎也在点破人类渴望追求至高无上的精神性永恒时;却也因为消费的过度性而不断制造这些难以消解的人工塑料,这种人为垃圾所塑造出来的另外一种永恒,一旦与自然生命形成一种对立性,似乎也就更形成一份现实的荒谬感。#p#分页标题#e#
生活物料,经常性的出现在茹小凡的作品,可是;所谓物料是可以扩大来解释,它不单只局限在消费过的垃圾这类东西,茹小凡很多作品都描绘过人类对于物质社会的高度奢求,女人所追求的是能增添外在更具有美感的物质、男人则多数落在象征社会地位的名牌跑车;小孩自然是越多越好的玩具…。人类不管在教育上花费多少心神,但骨子里绝对难以去除掉传统社会丈量一个人身分的外在物质内容,这种取舍牵涉不到对或错,但我总觉得茹小凡的艺术将这些讯息或者单独处理或并置建构,实际上并非只是在谈一种浅式社会语意学的问题。
从画面上,他取材自然界的植物,透过记录这些植物本身的荣枯来点破生命即逝的无常;但他却也在这样题旨的画面上,开了另外一个窗口将物质性的东西亮丽呈现,这种将自然与人工物质的两种追逐同时共构,无疑也是在昭验现在人内心始终存在的不安感,一方面经由物质的丰硕来巩固与加深自己在社会地位的盘据性,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再好的名牌终究也得回不到永恒。而茹小凡又非常习惯以堆栈的方式来处理画面上所出现的物质,这些物质终算只是使用过的废弃物或无法填满胃口的名车衣饰…,越是堆栈得越高,似乎也更凸显人内心的空洞与不安全感。我认为,这些都与他在中国成长、法国深造与生活等环境的变化有着冥冥中对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