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写实绘画来说,如果不是刻意把隐秘的含义设定在具体的形象之中,通常是无须作过多的阐释的。但是齐新的作品却有着某些难以言说的意味和多样化的解读空间。他用一些常见的现成物的形象进行造型,引入画面,以取代经典作品或自然物象的固有形象,而由此转换的视觉效应,被赋予某种象征意味。它们既与客观自然拉开距离,又使作品产生审美意义上的超越性。这是一种变异性的绘画,它既保留了绘画性和写实性,又传递出一种全新的视觉体验。齐新把这些现成物作为绘画的元素与画面一起构成主题,在绘画形式上表现出的崭新观念,创造了一种新颖的形式化符号系统,重新阐释写实绘画的审美意义。对于一件作品而言,图像在于视觉的呈现,意义则来自图像的叙事表达。图像可以挪用和借鉴,意义则必须有个人化的视角,而二者又应在个性化的图式的建构和作品文化观念的表述中,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个优秀的写实画家,不但能够有娴熟的绘画语言再现自然,更重要的,是具有创造性的想象力和丰富深厚的审美底蕴,来确立独特的创作视角,建立个人的话语方式,创作出与众不同的视觉画面。齐新做到了。
就表现形式而言,齐新的作品是一种“实体写生”,但又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实体写生”。他把丝绸、纱布、铁丝、纱线、颜料管之类现成材料,精心摆放并组织起他自行设定的形象构架:或凡高笔下的麦田和向日葵,或鲁本斯作品中的耶稣基督和圣徒,或安徽民居的街巷,甚或螳螂、蜘蛛、蚊子之类的小昆虫……然后面对实体对象,以极其严谨细致、见微知著的写实语言,精确地将它们转移到画布上。这看似一种“再现”,实质上却是对“再现”的解构、颠覆和重建。他以写实性的绘画语言做出了符号化的文化阐述,从单一化的表述进而转换为多义性的隐喻和象征,将“写实性”与“符号化”二者在当代艺术语境中获得了超现实的有机统一,通过图像的变异达到对于内心体验下“真实”的另一种存在方式。这是一种视觉单元的双重组合,被放大了的视觉效应便产生了较之单纯的“实体写生”更大的视觉冲击力。
齐新的作品,表现出一种对于超越时空的审美形式和建构梦幻叙事的变异图像的当代性追求。他对人们所熟悉的艺术大师的经典作品或司空见惯的自然物象,进行了他自己独特的符合审美目的的解构和过滤,剔除了惯常所见的经验视觉,消解了物质意义上的真实性,赋予作品以精神层面的单纯和唯美的色彩。他用自己创造的个性化图式,对现实世界进行重新演绎,建构起了一种有别于真实世界的独特的“可能世界”,而让真实世界反而变成“可能世界”的一种物化形式。这是一个被高度虚拟化的异质空间,在那里我们虽然能够辨识出一些经典作品和现实世界的物象,但这些物象其实只是齐新表现内心奥秘的道具。他试图用这种艺术方式来质疑现实,疏离物质,使人们置换到另一个空间,去寻觅别样的依托。这也许就是齐新想凭藉作品所要表达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