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参加一次在中央美院举办的全国高等院校花鸟画教学研讨会时,我曾提出当前花鸟画教学与创作存在两大误区:一是制作性与装饰性成为花鸟画创作的主流,作品的主题越来越缺少人文关怀;二是教学中出现陈陈相因、千人一面的现象,作品原创性元素越来越少。反观当下的工笔画,似乎也难逃出这两大共性。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很多工笔画家一味专注于作品的技术锤炼,忽略了画家内在修为的积淀,因缺乏足够的人文素养,使其画显得苍白无力。虽然技术层面无暇可击,但画中总是缺少很多东西;另一方面,整个社会的审美需求在慢慢发生变化,直观的感官享受多于精神陶冶,而装饰性与制作性的绘画就远比富有内涵的文人画更容易被人们所接受。基于内外两种原因,使得在很长一段时间,工笔画成为一种程式化、模式化的代名词。当然,即便是这种状况,也并不妨碍它们在全国性的大展中脱颖而出,在各级艺术市场中成为新贵藏家们热捧的对象。
最近又看到一批工笔画,作者都是活跃在当今画坛的青年才俊。他们多为“七零后”,大多经过正规的科班训练,具有硕士以上学历。题材方面,既有人物,也有花鸟、山水,也有将三种传统画科进行混搭的。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代表了当下年轻一代工笔画家的前景。当然,所面临的困境也是当下工笔画所无法规避的一种时代共性。
在宋、明时代,宫廷画家中不乏工笔画家。从宋代的宋徽宗、李迪到明代的林良、吕纪等人,他们成为那个时代制作性绘画的楷模。但就其画作背后而言,虽然并不像苏轼、倪云林、徐渭、石涛、朱耷等人的绘画一样意味深长,但其画中也不乏深厚的文化底蕴。而当下的工笔画,技术水准比林良、吕纪们有了大幅提升,有的还吸收了西洋画和日本画中对环境的渲染技巧,将一种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意境引入到工笔画中来,成为一种符号化的衬景。但是,他们中的很多绘画,仅仅止于对物象的刻画与画面的烘托,消减了中国画本身的文化含量。这不能不说是当下工笔画所面对的不可回避的软肋。
在这批工笔画作品中,虽然水准互有参差,有的还有行气之嫌,但就总体而言,可看出是当代学院派绘画的一个缩影。他们之中,很多人已经成为当代工笔画的中坚力量,成为当下工笔画的佼佼者,但也有不少人仍还处于探索之中,画风也还未定型,有的甚至还处于初始阶段,但以他们的年龄及其不断摸索、创新的画风看,这种多元化的工笔画风貌尚有广阔的拓展空间。如果说,以他们这类风格和求索精神代表了未来工笔画发展的前景,我想是并不为过的。很有理由相信,假以时日,随着传统文化的回归,时间的积累,画家内在修为的历练,未来的工笔画精英,极有可能将从他们中产生并留下一个鲜明的时代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