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芽被认为是中国当代艺术界中对色彩把握最好的画家之一,反自然色彩的运用是他作品中的典型风格。随着中国当代艺术的崛起,周春芽成为其中的领军人物。如今他的作品不仅在市场中屡创新高,在私下交易中,也是一画难求,各种邀请他参加办展览、出画册、讲学等活动频频。对此,周春芽有选择的参加,他说,艺术家适当的应酬是必要的,但应把更多的经历放在艺术创作上,之所以不离开成都也是这个原因。 记者:你对当前的艺术品市场如何看? 周春芽:市场有自己的规律。它与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发展是分不开的,同时它与人们的文化素质、兴趣也是密不可分的。我出于对艺术的一种热爱,从完全没有市场开始画画,半辈子过去了,才知道画还可以卖钱。如今市场起来了,这对艺术是有好处的,以前没有市场,生活只能有基本的保障,但画画条件非常差,有市场了就意味着画画的条件能改善。20世纪90年代,我开始卖画,物质条件的改善对我的帮助非常大。我买了宽敞的工作室,能到国内外参观各种展览,能买相对精美的画册,还能做一些艺术活动,这些无疑对我的艺术创作起很大的推动作用。从德国留学回来后,台湾的一家画廊代理了我的作品,合作很愉快,我很感激他们,现在他们需要,我还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们。 市场好的时候,画家千万不能被市场牵着走、被市场所迷惑,应该把所有精力、兴趣放在艺术上,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收藏家、对得起参与收藏你画的市场各方,自己的艺术创作才能不断地往前走。 记者:你的艺术创作经历主要分为几个阶段? 周春芽:1986年留学德国之前,创作题材主要是来自西藏。1986到1989年到德国留学三年,参观了许多美术馆、博物馆,了解了欧洲当时最盛行的潮流。其时,国内艺术氛围相对闭塞,对当代艺术的探索也相对落后,现在看来,我很庆幸自己出去得早、也出去得是时候,看了世界很多流派,大开眼界,知道艺术的表达还有很多方式。这些对我触动很大,尤其是德国的新表现主义对我影响非常大。 回国后,我开始对中国传统的东西发生浓厚的兴趣,尤其对100多年前中国古典绘画诸如八大山人、元四家和古典音乐情有独衷。出国前,我非常崇洋,认为国外的艺术比中国要好,出国后,发现自己实际上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这个时期,我持续了多年地消化着出国时期学到的西方的思维方法、想象力、表现力和中国传统文化,并把我理解的一些东西运用到了我的创作中,创作的题材更中国化了,但表现手法兼容性更强了,例如“石头”系列、 “花”系列和一些人体创作。我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坚定维护者和吸取者,中国艺术家只有不断从中国的土壤中汲取营养,才能形成有别于国外艺术家的独特个性。因为我们传统的东西是西方人所没有的,这种认识对我的绘画个性形成起了很大作用。西方当代艺术家非常强调个性,都有自己的新观念,艺术作品与别人完全不一样,除了关注的社会角度不一样,技巧也都别具一格,任何人都无法复制,中国艺术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个性风格不一样,才能在艺术上立住脚。“石头”系列是一个很特别的题材,从古至今,山石一直是中国传统绘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文人画延续了1000多年,几乎所有的文人画大家都画过石头。我借助德国新表现主义的绘画技巧来重新诠释传统的中国山石花卉绘画,浓艳的红色调涂抹在传统造型的中国山石中,打破了桃花在传统中国绘画里的淡雅形象,从色彩到构图均给人鬼魅奔放之感。这种反理性、反自然的艺术创作,出现了奇异的效果。 个性来源与生活、来源自己独到的理解和升华。1994年,朋友送给周春芽一条叫做“黑根”的德国牧羊犬,这条狗不久就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伴侣。就此,我开始关注身边的人和自己等题材,也着手了狗的系列创作。1997年一个偶然创作灵感,开始画“绿狗”。之前画过多种颜色的狗,发现狗的颜色包括许多种,惟独没有绿色的,绿色是我比较敏感的颜色,于是尝试着画绿狗。1999年在画绿狗的同时,也开始了“红人”、“桃花”系列作品的创作,初衷在于人物油画古今中外是经久不衰的题材,要出新很难,但创新又是必须的,结合我对生活的观察,才有了这种题材的创作。 记者:你的系列画作主要传达一种怎样的观念? 周春芽:十余年间,我创作了几十幅《绿狗》系列作品。被刻画的狗拥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姿势。“绿狗”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暗示了现在人的孤独,和人与人之间的危险。其实,“绿狗”在某种程度上正象征着自己。在四川画家纷纷赴京寻找发展的那个年代,我选择留在成都。孤独有时候是一种平静。北京也许有更多的机会,更好的市场。但那不是我关心的。艺术家本就不应该注重市场。创作,成都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成都的生活是平静而又悠闲的,在这种舒缓的创作节奏中,只有“黑根”是我最好的伴侣。而我也将所有大胆离奇的想象赋予这条狼狗。直到1999年,“黑根”病逝,我难过至极,一年半中无法提笔作画。 花卉是中国绘画的传统题材,花园则是中国文人遁世之所和自由灵魂的不朽归宿。“‘桃花”系列作品,灵感来源于一年前在成都看桃花的经历。“黑根”离开之后,我认为自己应该更加热爱生命,我喜欢生命旺盛的东西。春天在成都附近的桃花山看桃花时,那满山遍野的鲜红色,让我感到原始生命力量的律动。我开始构思 “桃花”系列作品。” 我描绘的就是“色和情”。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也是旺盛生命的表现。这就像春天里盛放的桃花,它们的美丽值得人们欣赏。绚烂恣意的桃花与野合的红色男女人物奇异地呼应。桃花象征着生命的旺盛,但桃花的花期短暂则暗喻生命的轮回与稍纵即逝。紧拥的人物打破了花的宁静,这种组合模糊了人类与自然的界限,罪与道德在更大的万物自然中被揭示。 记者:目前,四川群体画家在中国美术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作为四川美协的副主席,您觉得崛起的原因是什么? 周春芽:四川美术界传统上就没有所谓权威,学生和老师是平等的,有着良好的自由创作、百家争鸣的风气。尽管地处西南内陆,四川人还是比较好动的,经常到世界各地去采风,交流多,见识也很广。同时,四川人的胸襟很开放,相互提携的氛围比较好,一代人帮另一代人是普遍现象。四川年轻人对艺术的学习精神也很虔诚,几方面的因素,让四川群体画家受到了全国的关注。 记者: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代表人物,您觉得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前景如何? 周春芽:中国当代艺术市场起来是最近的事,这是国内藏家买艺术品不再看职务、不讨好、按自己喜好购买的结果。当代艺术家往往是真正热爱艺术的人,关注的是人类共同的东西,它有广阔的国际市场,中国人认为好,外国人也认为好。艺术品市场是艺术家很难左右的,它的持续时间可能会很长,但也会出现一定的调整。#p#分页标题#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