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楚夫——美中两个世界的风景画

　　欣赏蔡楚夫的画，就好像听到大自然的精粹编钟似的琤琮鸣响。初览之下，无可避免地感到，他们一如照相般真实。但这种感受很快就会转为以下的认识：蔡楚夫对大自然点滴的关注，造就了超越貌似的另一意境。对一枝一枒，一叶一花，直至每一片花瓣，还有潺潺的小溪，岸边的石卵，他都赋予如许的爱及关怀。于是，这一切就超越了机械透镜力所能及的境界了。　　当今各种现代主义风行，要确定风景画是一种特定风格的画种，那是需要勇气和说服力的。尤其是，知道蔡楚夫的整个成年期生活都在亚洲（广州、香港）或者美国（纽约）的大城市中度过，他和大自然的紧密联系就似乎显得奇怪了。尽管他只经历过城市生活，但这当中都不会有什么矛盾冲突，因为风景画毕竟是一种温文尔雅的表达方式。在中国，风景画始于九至十世纪晚唐、五代的兼容并蓄的社会结构之中。蔡楚夫植根于古代中国风景画的传统，但他也大量吸收了西方美学，包含使用油画材料，鬃刷和画布等等。要在他的画中区分何者属于东方，何者属于西方，并不容易，因为两个世界的结合是如此紧密彻底。蔡楚夫风景画的现实感，在纵览与细察之间，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纵览时看到的只是平面单一、乳胶似的画面，细察时人们却会发现壁画式的颜色海洋。画家手和画笔的挥动，显然像峰峦起伏，纵横在整块画布之上，而一幅风景画则是根据本身无休止的律动而在画布上创造出来了。像变奏曲似地调和颜料，这就是艺术家的技巧所在。这种技巧在你细察时表现出技巧本身，而在你纵览时则使作品表现出自然景观的作用。　　对比许多冬日景色的沉闷以白雪皑皑的河岸和黯淡的潺湲小溪的时候，另外一种二重性又出现了。流水对白雪覆盖的河岸的僵硬而又随意的切割，构成了占据着空间的出人意表的图形，而且使人联想到种种意像。白雪也可以使人联想到各式云彩，蕴含着各式变化。流水本身也有两个方面：一块像镜面似的倒影以及显现河床本身的透明液体。蔡楚夫喜爱那些显然是从画布顶端倒垂下来的树木的倒影。随之而来的空间方向的错乱扩展了幻想的世界，这也是把蔡楚夫和中国的富于幻想和行为怪僻的画家联系起来。许多很长的、横展的作品使人想起中国式的横展的画卷。　　从较狭窄的角度俯瞰，蔡创作了大自然的近观。和观众相距咫尺的风光在画框中表现出来，它引发无边的联神思，概如上述。　　想象力的翱翔更由于画面阔无人迹而得以加强。自然景色极端无拘无束，纯洁，宁静，是一处可以忘却自我，在心灵的漫游中找到和平安静的地方。　　蔡楚夫画的东西方结合可以总结为他在运用油料色彩的质感和表现能力时所显现的迷人的力量，他对好多个世纪以来的古老的风景画传统的热爱，对现代技术运用自如，对近和远，上和下，坚实存在和稍纵即逝，动与静，现实与幻想之类的心理二重性的控制操纵。蔡的作品的多维品质充实了他的艺术，使最初的相片印象带上实质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