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百丈(油画) 闫 平
对艺术家和艺术作品本身作任何联想都是不准确的。事实上,闫平安静而理性,但她的作品却充满着躁动和激情。闫平保持着平静的个人生活,用她的话说,就是简单的生活:她教学、绘画,此外别无其他,生活的画面上毫无涟漪。但是,她的绘画刺破了这种平静的生活,梦幻、狂想、躁动和激情从这些画面上流溢而出,充沛绚烂,琳琅满目,让人心绪难平。纷乱激动的色彩,犹如一轮轮不停涌动的波涛,画布上异常突出的是物质性的沟壑、刀痕,它们是艺术家内心坎坷的物化形式。而那些充满质感的褶皱和波纹,似乎被一种流动的欲望之力推搡着,它们似乎不是被油彩涂抹而成,而是被欲望之刀雕刻而成。
画面上的充沛之力显然不是来自于人外在的理性推断和有意识的自主力,而是来自内在的欲望驱动,来自于无以名状的内在冲动。隐匿的冲动如此强烈,以至于人的面孔和表情无关紧要了。在闫平的画面上很难看出人的清晰表情,画面上的人物隐匿了她的旨趣、背景和历史深度,隐藏了她的习惯、气质和此刻的状态。在闫平的绘画中,给人印象深刻的不是面孔、眼睛,而是肢体的姿态,是手和脚的伸展、弯曲、运动和变异,是运动中的身体,以及身体奔腾不息的欲望轨迹。
轮廓的伸张,最显著的方式是手的突出。因为身体的部位中最能表达运动的是四肢,所以,在闫平的绘画中手势不是通常那样来配合言语的,而是决定性的,是身体和欲望的象征性表达。在她的画面上,人物的手很少有休息的、僵硬的和垂放的,不是处在安静的自然状态,而是完全挣脱了自身的固有态势,它们在伸展,并尽力地往外和向上触摸或延伸。这不是手足无措的手,而是要表达要扩张要流露之手。这是闫平的“手”的符号学。她画面上人物的身体姿态都处在运动中,或侧卧、或弯腰、或低垂、或舞蹈,运动带动整个画面变成了一个转动着的漩涡,身体、绘画、欲望和运动结为一体,令人目眩。
闫平的绘画不是对外在事物的再现,而是自我的欲望生产。画面上各种让人目眩的色彩就是不倦流动的欲望踪迹。肢体动作,而非眼神和面孔,是闫平绘画的特殊之处:没有一个安静的人,他们都在动作中得以显身。这同中国古典戏曲的情景类似,戏曲中人物的眼睛和表情都被掩饰起来,非常模糊,但肢体的动作却异常丰富。在闫平的绘画中,对表情和目光的忽略同戏曲的处理是一致的。于是我们看到:闫平将身体动作作为整个画面的重心,那些放肆的色彩不过是这些充满力量的身体动作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