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刘君绘画作品中的“仕女”与“光头”形象是一种符号的话,不如说是一个标志更确切。
刘君绘画所用的形象是从他的雕塑中来,他的绘画和他的雕塑是一个艺术整体,有着同样的艺术指向,也有着同样的艺术品格,制作细腻,和谐唯美之中夹带着诙谐和诡秘。他充分运用绘画空间刻意的设计和制造魔幻,努力让那些中性的“光头”诸神归位,在具体的时态中找回各自的灵魂和角色。尤其是那些无性别、无年龄、无表情的“光头”形象在与特定时空嫁接后,即刻成活并显露出抽象和具象的双重意义。于是,“光头”们千变万化起来,自然而愉快的接受既定的命运。这也是刘君的作品给人的第一印象。
我看刘君的作品在两个方面最见智慧,首先就是标志性的形象,再就是这些形象的妙用。关于形象问题,在上个世纪中国长达几十年的美术创作中最常听见的一个词叫“典型形象”。这种典型形象似乎有一定的代表性,但它最终显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具体的、有性别的、有年龄段的、有明显社会身份的甚至是有明确政治倾向的人。它因代表某些或者某一类而受到运用上的局限。这种典型形象的产生过程类似筛选和组合,虽有思考方面的机制但缺乏创造性,这和当代艺术中的再造形象是两回事。刘君的理念也是与之相悖,他希望制造出的形象具有最普遍的意义,是最大的精神载体,这样的形象应该是多数人心理认同的形象。这个形象不是个性的,他不是某个而至少是某一群;他的“像”起码具有人类某种共同的品质。创造一种理想的形象是一个艰苦的过程,艺术家运用了视觉之外的感知力和判断力,避开“激动”选择常态,剔除个性取其一般,最后抛开男女定为中性。这也就是从“仕女”到“光头”的形象演变过程。正是这些中性的“光头”为其后的绘画提供了相当大的精神空间。取其中性的形象也显示了画家的聪明与智慧,正所谓“极高明而道中庸”。
形象的运用更有奇妙之处,这在作品上十分明显。
《仕女系列》对于刘君应该说是很成熟的样式,这个题材从雕塑到绘画,再从回绘画到雕塑,经历了几个反复的验证。这方面的研究把艺术家的兴趣圈定在对人性的思考方面并一路做下去。
绘画《仕女系列》的形象也是雕塑仕女的形象,刘君的仕女在严格的意义上讲非古非今,貌似古代的装素下面是世俗的面庞,这是一个物欲、贪婪、情欲、精神放纵和对应着的带有格律的古典形态,它们在矛盾中共存,从古到今并向着未来。这种香艳的略带媚俗的“仕女”明显的在揭示一个存在:这是相对完善的人。人类有一个通病,就是为了某种尊严或某种目的不断的制造谎言并吞噬谎言。人类在历史中的形象经常被集体修饰过,那是不真实的,人是最富情感的动物,丰满的人性之中包括所谓低俗的情感,那也是一种能量,来自本能的力量。
《仕女系列》就是用活生生的形象来修补概念上的缺憾,展现给人们真的“像”。
“光头”是刘君造像的又一个层次,它与仕女不同,它剔除所有多余的东西,排除了一切矛盾,只留下一种精神。这里也不难看出作者的心机,寻找一种最大众的、最常见的也是相对恒定状态。单看这个“光头”,它默然,有种无所畏惧、处事不惊的感觉,还有一种无限容纳的宽广和无生无死的坦荡。看久了会觉得其中潜藏一种“禅”的味道,一切都是淡淡的,令人感到“梵我一如”。
《TIME系列》和《结婚系列》在题材上是一种对照,一动一静。《TIME系列》是“光头”与时代对接,这样就产生了极大地戏剧性,“光头”符合了服饰的身份,定位在具体的时空中。当你发现不同时期、不同身份的人有着同样的面容和神情时,就耐人寻味了……#p#分页标题#e#
在描绘“时代”的主题时,画家直接运用“时代周刊”的封面样式,除增强时代信息外又带有传媒、大众文化与艺术家之间的微妙关系。起码权威刊物封面上人类精英的位置被无名无姓之人占据,足以让平民百姓聊以自慰。
《结婚系列》是平缓的和略显庄重的。真的,在人的一生中悲和喜都是暂短的,沉默、平缓占了绝大部分。结婚是人与人、人与某种生活方式发生关系的诸多因由中的一种。因此,结婚除了它的原意外又暗喻了极大地思索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可以从多方面去思考,民族性格的、个人命运的、社会机遇的等等。这种空间不限量,这种思想空间正是艺术作品的魅力所在,这种效果也正是艺术家的追求。
还是回到画面前吧,看着那些“好玩”的光头,你会不时的拉回精神把对画的全部追问集中在这些形象上,你甚至会有这样的念头:那是谁?或许你能够听到一声轻轻的回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