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涛被西方艺术评论家称为“令人惊异的画家”。2008年,他转而尝试动画和装置作品。当年8-10月在北京伊比利亚当代艺术中心举行的张小涛与李一凡双个展《微观叙事》中,张小涛以“迷雾”为题,展出的作品既有绘画,也有1500 具透明骷髅构成的装置,以及一部32 分钟的动画《迷雾》。
从十几年前的《快乐时光》、《蜜语婚纱》到近年的《溃烂的山水》、《来自天堂的礼物》,张小涛的视角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小—死去的昆虫、腐烂的草莓、充满橡胶(资讯,行情)气味的避孕套,这些被放大、放大、再放大之后,挂进展厅,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他用最微小的事物隐喻世界,把生命的终结和溃败描绘成“恶之花”。
张小涛提出“微观叙事”,这个概念得到了批评界的认可,也引起了西方关注,被西方艺术评论家称为“令人惊异的画家”。2007 年,张小涛在西班牙和中国举办了3 场个展,参加了近20 个群展,足迹遍布世界各国。这种工作强度令人吃惊。
在《微观叙事》展览中,张小涛仍然采取“微观放大”的手段,把4 辆满载医用骷髅的蓝色解放卡车开进展厅,塑造宏大的战争场景。1500 具透明骷髅让场面有些荒诞,但并不恐怖,每具骷髅身上都有张小涛的签名。
展览的核心展品是32 分钟的动画《迷雾》,像一则寓言,讲述蚂蚁、蜥蜴和骷髅共同在虚无之上一步步建立起钢筋城市、世界公园,乃至巴别塔,而这一切最终崩塌,尘归尘土归土。张小涛信仰藏传佛教,试图借作品讨论万物轮回。这种宗教感在他之前的动画作品《夜》中也有体现,用暗夜之中草莓、骷髅、罂粟和虫子的狂欢,展现灵魂与肉身的分离。
B=《外滩画报》Z= 张小涛
B:展览为什么叫“迷雾”?
Z: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我喜欢烟云的感觉。吕澎写的艺术史里也提到“历史是有问题的烟云”。做完这件作品后,我听说有一部美国电影,也叫《迷雾》。
B:怎么会想到创作“迷雾”?
Z:起源于重钢(重庆钢铁厂)。多年前,我在川美补习时,每天看着重钢漫天的浓烟,含泪在厂里写生。2002年我来到北京,看到798 里到处是废弃的工厂。看着那些工厂,我想到它们的命运。其实早在1999 年,我就想表现重钢的命运,但是一直没有想好。在798待久了,时隔多年的记忆碎片常把我拉回到90 年代的情境中。2000-2007 年,我常去深圳,那个效果图般微型的热带花园城市,有中国未来城市的镜子的感觉。尤其是“世界之窗”的荒诞和神奇,让我特别有兴趣去追问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似乎它和重钢、798 厂之间有某种奇怪的联系。2006 年冬,当我再次回到重钢,记忆被重新唤起。在我看来,它们三者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的历史血缘联系,在我的内心,有一缕时间的暗线把它们荒诞地串联起来。
B:“迷雾”做了多久?
Z:动画部分做了快两年,像佛教徒修炼一样。
B:这个展览和你以前的微观角度不同,很宏大。
Z:这是一个谱系,把之前的点都连起来了。可能是直觉,有些东西一直在里面,开始看不见,但是越来越大,越来越丰厚。我研究藏传佛教、《帝国》、人类与命运。之前做了一些路标的工作,也是受徐冰的影响。对问题的深入研究需要持久的工作,短时间看不出来。我们做的这些有一个艺术史的背景。上一代,王广义、张晓刚、舒群,面对宏大的改革开放问题和国家的意识形态背景,他们的视角非常准确;到方力均的新生代美学,强调个人的识别,属于日常叙事;而我们的微观和片段角度很小,把碎片编码,串成一个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