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宝林兄的山水画,有一种浩然之气的中国画精神,像一团饱满的元气,凝聚而浓密,气象苍凉而沉默不语。山势岿然,屹立不动。其沉雄不以色相媚人,其悲怆全凭以线和板块造势。表象似很平静,然内核蒸腾滚动。那拔地插天的气势,凌云磬石般的结构,蕴藏着忧郁的情结,将山川万物收罗于胸中,涌动着慷慨跌宕的激情,呈现出悲壮雄浑,意蕴深邃的文气品质,构成了他的艺术风貌。 山水画之文气品质,应是审美评判的第一标准。这种文质表现天地之大,宇宙之无穷。风云雷雨,变化莫测,不可端倪,乃天地宇宙之大生命。所谓“远取其势,近取其质”,能得一画之洪规,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之形神,陶咏着自己的性情,此即文之至也,质之极也。我谓宝林兄的画应属这一品类。 作画有搭乘法,也有小乘法,两者是道与艺的不同境界。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不超越形而下难达妙境,然而非器则道无所寓。故悟道者通晓“道法自然”之理,认知“艺即道,道即艺”。大乘之法,目极万里,心游大荒,天地古今,出之怀抱。英气勃勃,有忧国忧民之胸怀,是谓大乘。小乘法则不然。随合时流,迎合媚俗,表面华丽,文化含金量不高。比照之下,宝林兄的作品是对道的追寻,是对文化力的表现,应予推崇。 尊师重道是中华文人学子的传统美德。宝林兄是李可染先生的高足,可染先生执教一生,桃李满天下,造就了一代人致力于把山水画推向自然,走向现实,成为新中国京派山水画的奠基人。在可染先生众多学生中,李宝林是弘扬和发展这个学派最得力的弟子之一。卫道、弘道是崇高的人格力量,宝林兄是我们学习的模范和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