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一种人类共通的语言。世人对绘画的认知,有着许多相似共通之处。早在两千年前,希腊大作家普鲁塔克就说过:“诗是有声的画,画是无声的诗。”印度大诗人泰戈尔也曾在《飞鸟集》中写道:“歌声在空中感到无限,图画在地上感到无限,诗呢,无论在空中、在地上都是如此。”世上有精神寄托的画家,常以色彩、符号、形象等暗示来抒写、宣示内心的感悟。与刻板、机械地记录不同,这些绘画往往是隐喻而灵性、思辨而予人深刻启示的。
东西方的画家,千百年来都有一个共同的期盼:藉由其捕捉到的画面,来表现某种如诗如歌的意境,画外音萦绕,让观者为之折服、陶醉并久难忘怀。为了阐明“诗音画无国界”这一论说,我尝试以俄罗斯、日本和美国为例,并从个人独特视角选择画家和作品,来做一些实例性的阐述。
19世纪的俄罗斯画坛,诗音画派画家的地位就已经确立,其杰出代表当推库因芝和列维坦。
库因芝从小生长在乌克兰克里米亚省。他的作品以乌克兰的大自然为描绘对象,画面洋溢着欢快乐观的气氛,揭示了大自然风光的诗意美,宛如叙事诗般的壮丽,谱就了多部乌克兰风情交响曲。代表作《乌克兰的傍晚》《第聂伯河上的月夜》《雨后》《虹》等,对阳光和月光的刻画美妙至极,达到了“人人心中所有,人人笔下所无”的境界,有着沁人心脾、令人折服叫绝的效果。他的每幅作品都给人一种惊奇和冲击,也使他获得了“神秘的画家”和“色彩魔术师”的称号。大画家克拉姆斯柯依夸他“别出心裁”,绘画大师列宾赞誉他为“善绘诗意光辉的艺术大师”。
另一位“俄罗斯的色彩抒情诗人”列维坦,出生在立陶宛基巴尔塔的一个犹太家庭,是位发扬俄罗斯绘画文学性的风景画大师。
列维坦的名作《深渊》《弗拉基米尔卡》《晚钟》《伏尔加夜色》《薄暮月初升》等,运用温婉明净、情调细腻的抒情手法,敏锐地从每一个大自然普通角落里发掘出充满诗情的画意;用点石成金的画笔,闪烁着“能使疲倦的心灵愉悦起来的阳光”。
17世纪,日本画家土佐光起在他的《本朝画法大全》中曾写道:“异国的画犹如文,本朝的画犹如诗。”日本现代画家东山魁夷终生不渝、执着地用他的画来证明“日本的画是诗”这一论断。东山魁夷出生于日本横滨,长年旅羁在人迹稀少的高原、森林、海滨,怀着对自然之神敬畏的虔诚和依恋,创作出一首首优美的大自然彩绘抒情诗。
他的名作《道》《春晓》《山灵》《绿的回响》等,充满朦胧幻化的日本情调。他自诩道:“我是为人的灵魂作画。”在他的画中,表面上不见人,但深层里却藏着两个人:一个是画家,一个是观画者。画家与自然的对话,实际上是与人之间的对话,似有“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的诗境,达到了“诗为心声,画为心境”的圆融境界,被誉为“心象风景画家”。
美国“怀乡写实主义绘画大师”安德鲁·怀斯,出身于美国缅因州的一个画家家庭。他自幼学画刻苦勤奋,并受到父亲热爱诗歌、音乐的熏陶,特别欣赏惠特曼、梭洛和弗罗斯特的文学作品,以及巴赫和西贝柳斯的音乐作品,还热衷收藏和观看各类电影。
安德鲁·怀斯逼真写实的画风,曾深刻影响了一批中国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术青年的画风。他那运用自如的宁静简练、浓郁带有乡土风味的人物风景,洋溢着动人心魄的诗意。画面浸透着一股淡淡的乡愁及人生的感伤,但又不失一种对逝去时光的回忆及对平凡岁月的礼赞。他那享有盛誉的名作《克丽丝蒂娜的世界》《海风》《远方》《霍夫曼的泥沼》等,以敏锐的感触、精致的技巧捕捉视觉瞬间,作品弥漫着浓郁的诗的韵律和怀乡民谣的感伤情调。他说:“我的作品与我生活的土壤深深地结合在一起,但我并非自然地描写这些风景,而是透过它来表现我心灵深处的记忆和感情。”60多年来,他始终不渝地坚持自己现实主义的绘画风格,但也不排斥象征和隐喻手法的运用,并认为他的画里有着另一种内核—— 一种可以称之为“提炼出的抽象”。我认为,这也正是诗音画艺术所追求的那种发人思考的艺术内核之所在。#p#分页标题#e#
诗音画的佳作,看似“静止着的流淌”,实际乃是思绪的流淌、灵魂的流淌,其“画外音”萦绕、回味无穷……可见,崇尚诗音画艺术的国家,并非仅只中国而已。